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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最前面的幾個注意事項:

1.CP:戀與製作人的白起x原創男主角

2.悠然存在,白起依然喜歡悠然前提

3.一方死亡梗

 

(正文往下↓↓↓↓)

 

有些時候,緣分是個特別奇怪的東西。

就好比我原本以為自己會在人生大道上,根正苗紅地一條路走到黑,但事實上我卻不知道。

原來眼前的黑不是黑,而我想像中的白起,也從來不是那個白起。

嗯,這個故事就是以白起,也就是後來在我口中成為「起哥」的男人為世界中心來描述的一個,小小的、不足為道的──

我的故事。

 

 

緣分的起源是這樣的。

看著眼前幾乎是以跑百米衝刺的氣勢疾駛而走的腳踏車,我在感嘆了一會兒自己學校的校花小學妹不僅人長得漂亮、家裡有錢、腦袋不錯,就連體力也是倍兒棒後,視線一轉,便看見了站在不遠處,手裡捧著一疊白花花的鈔票,正怔怔地看著校花小學妹離開方向的某個校霸。

哎,這不是傳說中可以一個打十個的那位,戀語高中的活傳奇,我隔壁班的白起、起哥嗎?

嘖嘖,看他那帶著點失落的小眼神,感情是喜歡人家學妹,還被人家撞見收保護費的場景了啊?

我不禁笑了。

頓了一會兒,又反思起就這麼站在不遠處盯著人家看的自己,其實也是蠻變態的?

……嗯,雖然感覺上是有那麼點偷窺的意思沒錯,但這場景放遠點、加上點文藝濾鏡來看,不就大概也有點那什麼,「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的氣息了嘛!

我在內心為自己的偷窺行為各種辯駁了一番,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上前去和我的風景搭個話。

而在實際和對方搭話前,我先是默默拉開衣領,瞥了眼自己那說好聽點是精瘦、難聽點就是豆芽菜的小身版。

雖然自己的武力值是不怎麼樣沒錯,但看著白起那眼神,我也不認為他是傳說中的那種,會隨便拿拳頭招呼人、絲毫不講道理的校霸。

於是我就這麼毫不設防地走到他身邊,輕拍了下他的肩,用著自認為非常友善的語氣對他說。

「這位……白同學?你這是在收保護費嗎?」

不料我的預想完全猜錯,沒想到只是這麼輕輕一拍,那位校霸竟然立刻翻臉,只見他快速後退一步,拳頭很不客氣地就直接朝我臉上招呼過來──

「──我說你這樣不問一句就直接出手打人實在不太好吧?要是被校花小學妹看見,她可又要被你給嚇跑啦!」

他的拳頭堪堪停在我眼前,帶起的拳風甚至掀起了我的瀏海。

臥槽,這位哥你何必這樣呢!要不是我嘴速一萬八,想我盛世美顏今天就要被你給正面加上個熊貓眼啦!

「……這些跟你沒有關係,不需要你多管閒事。」

校霸同學身子僵硬了下,過了一會兒才見他收起拳頭,冷冷地撇過頭去。

哎,你說這個人怎麼就這付德性呢?這冷冰冰的樣子是要怎麼追到校花小學妹啊?臉長得夠帥,身材也很不錯,就這條件,想追到女孩子明明應該是秒秒鐘的事!

「兄弟,不是我要說你,可是你這生人勿近的氣場真的不行啊!你這樣會把校花小學妹嚇跑的!」

我苦口婆心地勸他。

「……你到底想做什麼?」

聽見我這麼說,校霸同學也沒跟我客氣,他轉過頭來,一雙琥珀色的眼直直看向我,嘴裡也特別直白地問道。

嗯,如果我跟他說其實我真的只是想多管閒事,他會不會立馬把剛剛那一拳給補上?

「其實……」

為了不想挨揍,我只好快速運轉起我那荒廢已久的腦袋,開口回話。

「其實我想做你的兄弟,你想想,你可是校霸白起欸?能做你的兄弟,一定很威風!但是我想一定有很多人都有這種想法,所以為了凸顯出我的與眾不同,所以我只好順便充當你的戀愛講師了。」

我神情嚴肅地看著他。

「……我不需要兄弟。」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又語氣冷淡地開口。

哎喲聽聽這回答,真是各種狂霸酷炫跩啊?只可惜遇上的是我這種不要臉皮又機智過人的,想拒絕我?看我還不朝你的軟肋好一番敲打!

「但喜歡校花小學妹的你,一定需要一個戀愛導師。」

我笑笑,笑容中帶著十足的把握。

「……隨便你。」

白起撇過頭去,耳尖上帶著點心事被人看穿的紅。

……嘖,真可愛,光憑他這反應,我都覺得自己要不小心點,肯定要完。

「那從今天起,我們就是兄弟啦!我就叫你起哥吧?」

於是我大方地將手搭到他的肩上,見對方雖然僵硬卻也沒再反彈,只是不置可否地點了下頭,耳尖上的紅更是明顯了點。

……嗯,也可能是要彎也說不定。

 

 

於是我就這麼成為了白起的兄弟兼戀愛講師。

不支薪、沒有三險一金,行為舉止全憑一腔熱血加上感情的那種。

而且看白起這擅於隱忍的個性,加上他那來無影、去無蹤的特殊能力,要等到校花小學妹發現他的一番真心、跟他在一起,搞不好得花上十年也說不定!

想想我也就是那天多管了一次閒事,竟然得就這麼賠上十年時間,這生意不是虧、是真虧啊!

我內心忍不住喟嘆。

 

可就連那時候的我也沒能想到,我給白起的其實不只是簡單的時間一說。

我簡直是把我往後全部的人生都賠給了白起。

 

「起哥,我們能不天天這麼蹲守琴房的大樹上聽小學妹彈琴嗎?」

「不能。不是你跟我說喜歡一個人就應該要默默守護著對方,好在對方遇到危險的時候,第一時間衝出去英雄救美的嗎?」

白起看著在十二月的烈烈寒風中,抖得跟個篩子似的、整個人龜縮在樹上一隅的我,以往總是冷硬的語氣中竟帶了點調侃的意味。

白起你學壞了啊!都已經學會怎麼調侃人了!這麼有本事,你怎麼就不會直接破窗進去強吻小學妹,直接把她的心一波帶走呢?

──當然以上的話我是不敢講的,畢竟與敵方武力值相差太多,實在不好太過直接逗他。

要是他一個害羞,一手把我從這棵有著好幾十年樹齡的銀杏樹上推下去,我又不會飛,難道期待他害羞到一半、能一邊用手臂遮臉,一邊飛來救我啊?

白起是挺厲害的沒錯,但我也不想拿自己的人身安全來嘗試他到底厲害到什麼程度好嗎?

「我是不知道小學妹在琴房內會遇到什麼危險,但我真心覺得,我們要是再在這裡待個五分鐘,我就要凍死了!」

我搓搓雙手,往手心裡呵氣,好給自己帶來一點暖意。

「這麼誇張?」

他失笑。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行走的八塊肌先生?」

「你怎麼知道我有八塊肌?……其實也沒有。」

他無奈地挪到我身邊,替我擋住了一點寒風。

「當然是上次你在我家過夜時,我趁你睡熟了偷偷摸的啦!雖然形狀沒有很明顯,但相信以後一定會有的──」

看著白起越來越黑的臉色,我決定使出轉移話題大法。

「對啦!你剛剛那擋風的舉動不錯啊!挺暖的!之後可以考慮用在學妹身上。不過要說到在寒風中的滿分表現,除了脫外套、圍巾之類的保暖衣物給對方之外,我還想推薦另一個方法給你!」

「什麼方法?」

白起下意識追問,似乎暫且不打算追究剛剛八塊肌的話題了。

我嘿嘿一笑,叫他把手伸出來給我。

他警覺地看著我,最後還是在我堅持的眼神下伸出手來。

我一把握住他的手──靠啊他的手也太大,幸好老子的手也不小,勉強還能包覆住他的手。

輕輕往他的手上呼了幾口氣,然後將他的手按向我的心口,輕笑。

「這樣就不冷了吧?」

「……」

……嗯,白起的臉色看起來有些變換莫測,我想我還是趕緊鬆手,從樹上逃跑比較實際一點。

想不如做,我立馬鬆開白起的手,挑了個順眼的方向,趁著白起還沒回過神之前,就趕緊跳樹逃逸。

「──你這傢伙!你完蛋了!」

一道渾厚有力的威嚇聲自窗外響起,在琴房內練琴的悠然被嚇了一跳。

「嗯?」

而等到她走到窗邊,想看看外面到底是什麼情況的時候,就只能看見遠遠的兩個少年,其中一個正大聲討饒著,另一個則是黑著臉死命追打對方的畫面。

雖然因為距離的關係,使她無法看清兩名少年的長相,但自遠處傳來少年們的笑罵聲卻足以讓她跟著莞爾一笑。

他們兩個人一定是很要好的朋友吧?

雖然沒有任何根據,但悠然卻是如此相信著。

 

 

白起的追人大業還在繼續,但因為進展實在緩慢得令人堪憂,所以無奈如我,也只好幫他再找來第四方支援。

 

「起哥,這是韓野。韓野,這是你心心念念的起哥──嗯,不過你不能跟我一起叫他起哥,起哥這名字是只有我能叫的,你叫他白哥吧!」

話說到一半,我想起白起最初對於不認識的人的反彈之大,最後還是補充了句,並將興奮中帶著點畏縮的小學弟推到面前,讓他自己跟白起打個招呼。

「白哥好!」

小學弟挺有精神,即使有些害怕卻還是大聲問好。

「……誰?」

白起一臉疑惑,我只好無奈地朝他勾勾手指,這正直的傢伙也不多想,就附耳過來。

「我想上你。」

──讓我忍不住就想調戲他一把。

然後看著他逐漸變黑的臉色,決定在他爆發之前趕緊轉回正題。

「他是你的小迷弟,同時也是校花小學妹的同桌。要追校花小學妹,有他幫忙應該會事半功倍。」

白起沉默地看了韓野一眼,才又開口。

「……我不是有你就夠了嗎?還需要他幹嘛?」

「……」

會心一擊!雖然我知道白起你不是那個意思但果然還是會心一擊!

我捂住胸口,臉上滿是痛苦的神色。

沒想到看到我這樣的白起完全不覺得我只是神經病又發作了,只見他緊張地過來扶著我,一出口就是關心的話語。

「你怎麼了!心臟很痛嗎?要不我帶你飛去醫院吧?很快就會到的!」

「我很好,只是跟你在一起就會覺得心臟很痛,但你不用擔心,這只是因為我太愛你了,起哥。」

我趕緊恢復正常的站姿,並且萬分嚴肅地看著白起說。

而他則是看著一臉正經地胡說八道的我,臉上滿是無奈。

「……如果有一天我把你的胡言亂語當真了,那距離世界末日大概也不遠了。」他說。

 

但他可能不知道,在我第一次向他搭話的那天,看著他看向校花小學妹的眼神,我就知道。

我的世界末日到了。

 

他就是我的世界末日。

 

「韓野,快向我們起哥怒刷一波你的存在感啊!要不然他就只要我,不需要你了!」

我沒有回應白起的那句話,轉過頭去和傻愣著看我們兩個說話的韓野說。

「呃,白哥我很有用的!您不是想追悠然嗎?不管是報告我們班上的課表,還是送零嘴遞情書,甚至是幫忙暖床我都可以接受的!」

在白起反應過來之前,我就先笑罵出聲。

「誰要你幫忙暖床了!起哥的床只有我能暖!」

「你們兩個,到底是在說什麼呢?」

然後起哥就很公平地把我們兩個都痛揍了一番。

他的臉上是少見的燦爛笑容。

 

那是足以把我所有的羽翼都焚燒殆盡、如同太陽一般的,燦爛的笑容。

 

 

說起來,其實我覺得我跟白起那可早就能說是過命的交情,很難去判斷到底是我對他好一點,還是他對我暖一些。

但若硬是要分出高下,果然還是我欠他多一些吧?

高三那年的某一天,也不知道是我倒了什麼血霉,獨自走在回家路上的我,竟然被人莫名其妙地拖進暗巷裡打了一頓。

身為一個極度怕痛且完全不要面子的人,我在對方要動手之前,幾乎就要直接跪下來認慫,哭天喊地、求爺爺告奶奶了──也幸好只是幾乎而已。

對方用著那連我家起哥萬分之一的帥都沒有的嘴臉,嘿嘿淫笑著。

「聽說你是白起的兄弟?不想挨揍的話,就把白起那傢伙給我叫到後山廢棄的倉庫來!要不,明年的今天,他就只能到那裡替你收屍了。」

這什麼老套的威脅?

我臉上一抽,簡直想對對方逝去的智商表示我內心的哀悼之意。

想我雖然打架不如起哥,逃跑還是一等一的好嗎?要不在起哥身邊這麼久,還不被各方人馬給打殘臉?

可能是我臉上的表情不屑得太明顯,對方又是奸佞一笑。

「又或者號稱最擅長逃跑的你逃走的話,我們可以來猜猜看你們學校那個漂亮的校花小姐是不是也同樣擅長逃跑?」

靠!說好反派角色不帶腦袋出門的設定呢!

我心裡一驚,面上則是不動聲色地冷聲威脅。

「我勸你們最好不要去動那個女孩,要不我們起哥發現他的寶貝被傷了一分一毫,代價可不是你們這些垃圾付得起的。」

「哼!你以為我們真的會怕白起那個傢伙?兄弟們!給我打!」

對方冷哼一聲,大手一揮,他身旁的好幾個人就朝我圍了過來。

面對如雨點般襲來的拳頭,我連一句「不要打臉,我是靠臉吃飯的!」都來不及說出口,就已經快要屈服於那宛如要撕裂我一千次,一萬次的猛烈痛覺之下。

可惡,好想逃跑……可是我逃跑的話,校花小學妹怎麼辦……而且……

我的視野被血的顏色給沖刷成一片鮮紅,但更多的卻是黑色。

彷彿再也看不見任何光芒的,絕望的黑色。

而且……

即使是要承受被撕裂一千萬次的疼痛也無妨,我的面子完全無所謂。

 

可白起的面子,我一次也丟不起。

 

一切結束之後,等到那群傢伙終於退走,我才慢慢地倒下──還是正臉朝地的那種倒下。

「……卧槽,別沒被人打毀容,卻被自己這一摔給摔毀了啊?」

我一邊喃喃自語,卻因為牽扯到嘴角的傷口而差點讓我直接痛暈過去。

我使盡全力翻了個身。

看著因為自狹窄的暗巷看出去,所以也同樣狹窄的夜空,我一邊承受著可能是自出生以來所感受過最為龐大的疼痛,一邊胡思亂想著。

不知道起哥有沒有好好護送校花小學妹安然到家,這樣她應該會安全很多,不至於被那群傢伙找麻煩。

不知道校花小學妹是不是能發現偷偷跟在她後頭,暗中保護她的起哥。

畢竟起哥的跟蹤功力實在爛到家,要不是他用飛的實在太不合邏輯,大概早在八百年前,小學妹就會因為被校霸學長天天尾隨回家而嚇到轉學。

……可惡,還是好痛啊。

我只好開始想一些更加亂七八糟的東西。

不知道是眼前暗巷的寬度比較窄,還是起哥號稱快要有八塊肌的腰比較纖細。

不知道是起哥琥珀色的眼睛比較美,還是眼前這個在沒有星星的夜晚之中,獨佔了整個夜空的月亮比較漂亮。

不知道校花小學妹什麼時候才能發現起哥對她的心意。

不知道起哥什麼時候才會發現,我對他每一句的喜歡,從來都不是開玩笑。

突然地,頭頂上出現一道陰影,原本硬撐著不想因為疼痛而流淚的我,卻控制不住漸漸模糊的視野。

 

「──是誰?」

我是第一次聽見白起那麼憤怒的聲音。

 

在被他一把抱起,徹底失去意識前,我的腦袋裡卻還是在想著、不停地想著。

──不知道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我的腦袋,我的心臟,才能不再被白起這個人給完全佔據。

看啊,果然是我欠他太多,所以他才會是我的全世界吧?

 

 

打架事件的結束就如同開始一般突然。

我醒來後,看著白色的醫院天花板,側過頭去就看見白起正笨拙地拿著刀子在給我削蘋果──大概就是等他削完皮之後,約莫就只剩下三分之一果肉的笨拙程度吧。

「起哥,你能不能把刀放下,我覺得那顆蘋果好像有點可憐……」

沒想到我不開口還好,一開口起哥就削到他自己的手──他簡直是要把我再嚇暈過去一次!

幸好他拿的那把水果刀似乎不怎麼鋒利,所以造成的傷口也就只是淺淺的一道痕跡。

「……唔。」

他輕輕抽了一口氣,讓原本因為看見傷口不怎麼深、也沒怎麼出血而放下心來的我又重新擔心起來。

「很痛嗎?」

我問他。

「不痛。」

他認真地回答,一雙琥珀色的眼直直地看向我,彷彿要將我那麼一點小心思給全部看穿。

「倒是你,不是最怕痛嗎?每次一點小傷口就鬧著說些什麼『好疼啊,我要起哥呼呼痛痛才會飛走』之類亂七八糟的話,這次倒是轉性了。」

聽到他這麼說,一直努力忽視著的,自身上各處傳來的疼痛又越加放肆,我只好努力揚起一個裝傻的笑容。

「平常那些話都是逗你玩呢起哥。遇到這種關鍵時刻,當然就不能隨便開玩笑啦!對了,說到這個,我這次表現得很棒吧?雖然是被痛打了一頓沒錯,但我可是從頭到尾都沒有向對方討過一聲饒喔?不僅沒丟了起哥你的面子,還保護住了起哥你的寶貝──」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的懷抱給打斷。

他將我的頭狠狠地壓在他心口的位置。

「你傻啊,誰要你顧面子了?不是最擅長逃跑的嗎?這次怎麼不跑了?而且說什麼自己護住了我的寶貝,平常最喜歡自稱是我的寶貝的傢伙難道不是你本人嗎?」

平穩的心跳聲在我耳邊響著,一聲一聲,像是要徹底擊潰我的防線。

我在他懷裡瞪大了眼,好讓眼角那些平常總是被他給嫌棄的溼意不突破眼眶。

「疼嗎?」

他低沉的聲音在我腦袋上方響起。

像是夜晚的大海,靜悄悄地,就將我的所有傷痛都環抱在他的懷中。

啊啊,真的不行了啊。

我用力閉上眼睛,覺得自己簡直可說是一敗塗地。

「……疼。」

也不知道到底是身上的萬千痛楚比較銘心,還是心裡那份無法訴說的情感比較刻骨。

「……真的好疼啊,起哥。」

 

 

結果最後我在白起的懷抱中沉沉睡去,沒能吃到他那雖然笨拙,但可能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替別人削的蘋果。

真遺憾啊。

而比起沒能吃到白起親手削的蘋果的遺憾,更大的遺憾其實是沒能和白起一起從這所戀語高中畢業。

我以為我不說的話,白起應該也就沒辦法因為想替我報仇而去找人打架,進而被校方知道,落得退學的下場。

可我即使早就猜到白起會想替我報仇,也猜不到醫院那次會是我們高中時代的最後一次見面。

白起不問,我不說,可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看著白起空蕩蕩的座位,我簡直都想嘲笑自己的愚蠢了。

不,其實也不是全然的空蕩。

我看見他的抽屜裡還放著一封沾染了血跡的信。

我突然又想起了那個校花小學妹。

雖然沒有任何根據,但我就是知道,這封信是要給那個校花小學妹的。

……如果要說還有什麼事是我能為白起做的,那大概就是將這封信轉交給那個學妹了吧?

「嘖,真想把這封信給占為己有……」

我不甘心地將信塞進學妹的抽屜,在放學後空無一人的教室裡,對著學妹的位置好一番碎唸。

「妳給我記住啊學妹,這是我最後一次給妳跟起哥打助攻了啊,之後就沒有這麼好的事了,懂嗎?雖然起哥對你的箭頭有十個法國麵包合抱起來那麼粗,但我好歹也是個男人,給我一天──嗯還是三天好了。給我三天的時間,區區十個法國麵包我還是吃得下的。」

對著椅子碎唸結束後,我心滿意足地站起身,自教室的後門離開了那間教室。

完全沒有注意到那個窗外的人影。

「這傢伙,到底在說些什麼啊……」

自然也就沒有聽見,他的那聲嘆息。

 

 

後來,高中畢業後,我好不容易在爸媽像是看傻子的眼神下,加入了人民公僕的行列。

其實我真的特別能理解他們的驚訝,畢竟我一直以來就是那麼個懶散又遊手好閒的個性,跟嚴肅正經的警察叔叔不要說八竿子了,就是八百竿子都沾不上邊。

可沒辦法啊,白起在那裡啊。

我的全世界在那裡,我又怎麼可能走到其他地方去?

所以在介紹新進隊員時,看著站在我面前,一雙琥珀色的眼睛瞪得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還要大的白起,我的內心還是很有成就感的。

正式的介紹結束後,白起單獨把我留下來。

他的眼神看起來很複雜,但我卻只是打量了一下四周,確定沒有人在注意我們這邊後,才大膽地動手拍了拍他的八塊肌。

「嘖嘖,幾年不見,果然變成八塊肌了嘛!我當年的眼光果然沒錯!」

「……你到底對我的肌肉有多執著啊?」

他無奈地看了我一眼。

「哎,起哥您真別說,您這八塊肌還真就是我一生的執念了!真是作夢都想跪著舔啊!」

「……你知道調戲自己的上級長官是要吃處分的嗎?」

他黑了臉,就跟過去那些日子裡的那個少年一模一樣。

「報告隊長!不知道!」

我帥氣地行了個禮,也沒等他讓我放下就自己放了。

「不過我真的很高興,能再次與你並肩而行,榮辱與共。」

單單只是能再次看著他,我就覺得自己眼裡的笑意可能都得滿溢出來了。

「我也很高興。」

他也低低地笑了,笑得很純粹。

──那簡直就是足以讓我付出一生去追尋的笑容。

 

事實上,我也的確那麼做了。

我想一切都很美好,即使起哥還是如鋼鐵般筆直,完全無法理解我這裡的月兒彎。

可是一切都還是很美好。

直到我們接到了那個任務。

 

我們在臨時搭建起來的基地裡修整著部隊的狀態,明明這個任務的危機尚未解除,上級那裡卻已經送來了三個月後,整個隊伍要進駐戀語市,去調查另一個危險組織的任務說明。

「真是,不把人當人看也要有個限度啊……」

隊裡一個比較年輕的隊員忍不住開口抱怨。

「有什麼好抱怨的?反正戀語市那邊的組織再怎麼危險,也不會比這鬼地方還危險吧?」

另一個較為年長的前輩笑道。

「說得也是。」

年輕的隊員也笑了,然後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地看向我和白起。

「這麼說起來,戀語市好像是隊長跟前輩的家鄉吧?」

「……是啊。」

我也笑了,努力壓下內心的那一點波動。

「我們直到高中畢業都還待在戀語市那兒。而且偷偷跟你們說喔,隊長的初戀情人現在可還待在戀語市本地,等到我們這次任務結束,隊長他就可以回老家結婚啦!」

「前輩,你這話也說得太不吉利了吧?」

「對啊!要知道我們現在可還不到可以放鬆的時候呢!」

隊員們鬧成一團,面對我們的胡鬧,白起也一改他認真嚴肅的作風,任由我們拿他開玩笑。

他的嘴角有著淺淺的笑意,眼裡則滿是柔和的光。

想來他應該是想起校花小學妹了吧?

我愣怔了下,用手用力地蹭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才又開口。

「哈哈,你們放心。」

我故意朝白起眨眨眼睛,看到他那像是被我噁心到了的神情,我笑得更開心了。

「我從高中時代起就是隊長的愛情守護神,現在提供的服務更是周到,上至戰場殺敵,下至寒夜暖床,什麼都能為他做,可說是他全面的守護神!有我在,他是不可能失敗的!」

「是是是,負責暖床多過殺敵的守護神先生,現在能麻煩你出去把對面的狙擊手給解決掉嗎?記得繞一下路啊。」

白起無奈下令。

低頭掃了眼自己身上的裝備,重新確認過裝備的齊整度後我才又抬起頭來,笑著對眾人雙指併攏,行了個帥氣的軍禮。

「好咧!那就請各位小伙伴安心在這裡等我凱旋歸來吧!隊長今天的床伴位置我也是不會讓出來的喔!」

 

 

然而插下的旗子終究還是需要拔出來的。

只是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應該是插在他身上的旗子,最後卻是從我身上拔了出來。

看著在我面前死命按住那個貫穿了我胸口的彈孔的白起,不知道為什麼,我又想起了高中時代那個最後沒能吃到的,白起親手削的蘋果。

「隊長……起哥……白起……別按了,沒有用的,都貫穿心臟了……」

我努力抬起右手推了他一下,可他卻不為所動。

「有沒有用從來就不是你說了算,我才是隊長,也是你起哥,更是白起,這件事應該由我來決定,而不是你。」

他的語氣聽起來很是冷酷,要不是他按在我心口的手顫抖得太明顯,連我都快要相信他的冷靜是真的了。

「那……能不能就讓我決定你的三件事情……就三件,好嗎?」

我舉起右手,無力地比了個三,看見他終究是無聲地點了下頭,我才高興地開口。

「第一件,你要活著回去……然後去戀語市,找到校花小學妹……跟她說,你喜歡她……」

「你……」他的臉色沉了下來,像是想說些什麼。

但我沒有給他反駁的機會──即使我很想再多聽聽他的聲音,但我剩下的時間實在不多了。

「第二件事,你要跟你喜歡的人一起幸福地過生活……一定要……很幸福……」

看著白起的臉,我發現自己竟然很難找到一個精准的形容詞來形容現在的他的表情。

像是傷心,像是難過,像是悲痛欲絕,卻也都不是那些形容詞就足以形容的。

他琥珀色的眼裡像是已經承載了全世界所有的難受,可那些卻又不及他心裡難受的千萬分之一。

我心想,你不要這麼難過啊,我又不是你喜歡的人,你這麼難過,不就會讓我捨不得離開了嗎?

然而很多事情的確就是這麼不講道理的。

想要留下的終究還是留不下,想要到手的也依然不可能拿到手。

哪怕再想要也沒有用。

花了兩個額度來祈求他的幸福,我想我終究還是自私的。

因為在最後的最後,我朝他勾勾手,讓他輕俯在我的身上。

看著他就如同當年一般,毫不猶豫地附耳在我唇邊的樣子,我無聲地勾起一抹笑,聲若蚊蚋地說。

 

「第三件事,真的是最後一件了啊?……你……不准削蘋果給其他人吃啊……連校花小學妹都不行……知道嗎……」

 

自心口處傳來的疼痛突然一減,我感覺自己的身體變輕好多,像是再也無法感受到任何事情。

我問自己後悔喜歡上他嗎?

答案是──從來沒有啊。

 

我又笑了。

來不及再多看他一眼。

 

 

就這麼在我的全世界面前,靜靜地闔上雙眼。

 

 

彷彿與他有關的一切,都像是最美好的夢境一般,令人眷戀。

 

Fin.

 

算是在某天上班途中不小心一口氣爆發出來的產物......然而身為李太太,第一篇戀製的同人文卻寫了學長──這果然是因為最近的學長實在太可愛了吧?(倒是自我檢討一下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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