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談談那個人的事。
那個人，請讓我暫且將之稱為S。
S的性格特淡定，無論遇上什麼都那副德性，什麼也不在乎、什麼也嚇不住他。
離開家的時候是，他摯友離開的時候也是。
創造王朝的時候是，夢想實現的時候更是。
S不是沒有落魄過，但是他還是那副德性，彷彿流落街頭之於他而言根本算不上什麼。
事實上那對他的確算不上什麼。
很難很難才能看見S不淡定的時候。
很難很難才能察覺到S的情緒波動。
也或許沒有那麼難。
只是我已經離開他太久，久得連我們之間的先天優勢都像扔了似的。
拉回正題。
S是個很特別的人。
他整個人看起來都不怎麼健康，只因他長年縮在室內打遊戲，他有著一張特別修長漂亮的手，也因他長年縮在室內打遊戲。
很不想承認，其實我蠻喜歡他那手。
而撇去先前著重的性子特淡定這點，他在那圈子，他還特有人緣，不過也說不上是好是壞，只因他也特嘲諷。
不過不可否認，他在那地方也可靠得令人髮指。
只要站在他身邊，好像就可以把奇蹟當方便麵，信手拈來就是一包，還不太需要擔心賞味期限。
但他的沒下限似乎也挺讓他身邊的人哭笑不得的，至少我真心覺得不過幾年不見，他的下限似乎又低了不少。
但真要說S給我的最深印象，我想，S他果然是個挺絕情的人。
無論你相信與否，至少之於我而言，這是件無庸置疑的事。
在故事的一開始，他就已經丟下了我。
我並不知道S走的時候是不是有猶豫過，甚至他一度回來的時候是不是有想過要對我解釋些什麼。
但最終他留給我的，是整整十數年的空白。
時間是淵遠流長的河，慢慢地、慢慢地，總會沖刷掉你記憶中的一些什麼。
可是那份空白所帶來的悵然若失、痛楚卻會隨著時間融進空氣，你每吸一口，就越趨嚴重。
早已控制不住。
其實我也知道S的離開並不是針對我的行為。
我只是一個契機。
他只是為了夢想而拋下一切。而他的一切中，包括我罷了。
要說恨，我也真沒多恨他，但要說愛……對不起，請容許我迴避，這個問題，我不會、也不能答。
S也不是不會回來了，他甚至為此給過我承諾。
我相信他，比任何人都相信他。
可是我卻再也等不起了。
我一直在想像，用盡全部力氣去想像。
如果有一天，等到S終於回到了這裡，看到我們曾經一起生活過的屋子變得蒼白，當年那之於我們來說足夠巨大的床鋪變得窄小、上頭甚至積上點點灰塵，S他、是不是會有點後悔呢？
哥哥，對於拋下我而去的事，你有感到後悔過嗎？
──Y.C.
***
當葉修回到家的時候，葉秋已經不在了。
他們之間的聯繫斷得是那麼的乾淨，彷彿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一樣。
推開那道門，吱嘎吱嘎地提醒著他這房間的主人早已離開多時。
躺上那張略嫌窄小的床，他甚至都得略縮手腳才能保證自己不會因為一時失衡而從床上摔下去。
他當然沒有錯過葉秋留在書桌上的信。
他並不知道葉秋是那樣看自己的，也對葉秋特意用了英文簡寫來代稱自己的行為感到好笑。
自家弟弟就是這麼一個彆扭至極的人。
至於他信中所描寫的那些對自己的感情，葉修真就不能說自己完全沒有感覺。
自己是明知葉秋的感情，卻狠狠無視了。
只因為他們是兄弟。
這是誰來也無法改變的問題，就算是有著方便麵屬性的奇蹟也不行。
葉修必須承認，自己的確如葉秋所說，是挺絕情的。
於是當年他拋下了葉秋，毫不猶豫地。
而現在，他不在了，被拋下的人換成了自己。
他將那雙弟弟說很喜歡的手遮在眼前、掩去眼前一切光明。
很想苦笑著說這難道是自家弟弟對自己的報復、也想讓他等上十幾年嗎？
可是葉修卻知道，葉秋再也不會回來了。
就算他早已不再在意兄弟的問題，就算自己再等上十幾二十年，他都不會回來了。
葉秋在信的最後留了個問題給他：對於拋下他而去的事，自己有感到後悔過嗎？
不，他不會後悔，也不能後悔。
可是心臟卻不可抑止地空下了一塊。
於是他終於知道葉秋所謂的「那份空白所帶來的悵然若失、痛楚卻會隨著時間融進空氣，每吸一口，就越趨嚴重」是什麼意思。
於是他終於知道葉秋的離開終究是帶走了一些什麼。
「弟弟，正如你所說的，我是個很絕情的人。
但你又何嘗不是呢？
我拋下你，一拋十幾年。」
「而你，卻把最後留給了我。」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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